给芳晚 @韶華無光 生贺的中篇,灵魂伴侣au。
中段断断续续完成的,本以为可以日更,哪知这几天忽然来学习任务便耽搁了。今明两天把整篇完结!
你以为中篇两人就能见面了?嗨早着呢。下篇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见面,紧接着就是突发事件(哇可以猜猜。
这段提出了“共享记忆”。
前文:上
相逢赠汝名.中
生活往往在你沾沾自喜时拍来一巴掌,直把心中的小火苗拍成泥浆。
事实如眼前这样,他糊里糊涂邂逅了命中的灵魂伴侣,然后糊里糊涂错过,糊里糊涂被印下一个怪物似的名字,眼下又糊里糊涂被娜美训得吐不出话。
“你再敢说一遍?!信不信我揍死你——”
警视厅的小年轻们对警花的暴脾气知根知底,尤其清楚这朵美艳的鲜花插在路飞前辈头上就要吃人,所以他们选择赶紧去吃饭。
或许早餐是他们保命的说辞,但路飞除外。他是真的饿得反酸水,若再不照顾可怜的肠胃恐怕要一命呜呼咯。显然娜美不打算放过他。
“你小子是不是傻?真傻!”她的指头一下下戳他脑门,愈戳他愈躲,她便戳得更狠,“人家盼一辈子盼不来的soulmate教你踩狗屎运撞见,然后又告诉我把那家伙丢了,你想气死我啊?!”
一向风姿飒飒的小警员只有吃痛揉着又红又鼓的脑袋,坐在椅上苦巴巴解释:“我也不想在大马路上遇见啊!人那么多,早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……”他朝一旁的好哥们投去求助的目光,而乌索普捂着脸直接忽略。
“还狡辩!”对方嗓门一大他便又缩成乌龟,任由娜美骂,“你知不知道遇见灵魂伴侣后就再不可能和别人谈恋爱?多宝贵的机会怎么给你活活糟蹋了!真就此错过,你难道想打一辈子光棍啊?!”
“唔……打就打呗,一个人挺好,吃多少东西出多少任务也没人管……”
“你——”
本想袖手旁观的乌索普见她作势要揍了,忙冲上去挡在两人中间,“哎哎哎stop!再吵下去该聚众斗殴了!”他好言好语劝道,“娜美你消消气,气多了要成老太婆的。”
警花反被气笑了,悬在半空的手硬是按下,乌索普才松了气。
“这事不能全怪路飞啊。他一个感情白痴,哪猜到萍水相逢能逢来soulmate。”说完便递给他眼神,路飞也忙点头,大眼睛眨得好急切。
娜美又疑惑瞪来。她面对两张真诚的脸,饶是衔了满口刀也耐不住心是豆腐做的,只无可奈何长叹一声。
“……哎,反正骂你也不能骂出人来。”
于是哥儿俩心里悠悠竖起胜利的旗帜,飘飘然各怀情绪。
警花朝他们迈近后停在面前,又说:“但总得让我瞧瞧,是哪个倒霉蛋后半辈子摊上你了。”
他还未动作,对方已捧起他的脸凑近,一双狐狸似的眼正细细描绘那道痕迹。
片刻,她忽然挑眉:“特拉、特拉法尔加.罗?这名字——”
“嚯,听起来像只怪兽……”
路飞默默向他的好友予以肯定,而娜美的神情变得更古怪:“胡说八道。我是指这名字怎么听都像是……男人?”
他歪头问:“是不是男人有关系吗?”
“……那倒没有。”她否认,松手撤步,“造物主又没规定soulmate的性别,也许和你这种白痴契合的家伙更不该按常理出牌。”
“所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。”他像是释然了,站起后还抻起腰腿,一手顺势摸了眼底的疤,不痛也不痒,“但那家伙的名字太长太拗口,特拉、特拉什么……哎真不好念,还不如叫特拉仔。”
乌索普撇嘴:“还没见着面你就给起好外号了。人家的名字是‘LAW’,好认又好记。”
而聪明的小警员为了尽早结束无休止的话题,早在对话间隙便悄悄溜出门。
守在屋里的两人无言翻起白眼,都清楚他准是去觅食了。
路飞以为娜美刨根未果便作罢,谁知怂恿她去饭堂后,这见鬼的问题又在一勺一筷中开启。
娜美刚夹起一碟菜不知怎的放下,忽然说:“不对啊!按理说你都有灵魂伴侣的印记了,这会儿早该知道那人的身家背景——至少知道他住哪儿。”
他埋头与套餐苦战,勉强抬眼却咿咿呀呀回答不清,警花只恼:“先把饭咽下去!”
咕咚。他匆匆吞了才摇头:“可我压根没见过他,哪里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——”然后脸又沾染米粒与饭菜,不老实的手刚要伸向鸡腿,被娜美一筷子打停。
“那就教人事部帮个小忙,按这个名字去档案库找人再挨家挨户核对,反正就近资源不用白不用。”
打完饭过来的乌索普恰好听见便插嘴:“我看这办法行。人事部新来的几个都好说话,而且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全国上下也没几个,找起来很方便。”坐下后又想起先前的对话,眼睛仍转向风卷残云的小警员:“不过路飞,你和那个什么罗真的没有‘共享记忆’吗?”
路飞的动作一停:“‘共享记忆’?那是什么?”
“soulmate的关系需要两个人毫无保留交付灵魂。在你们结为灵魂伴侣后,首先在身上烙下姓名印,之后双方开始交互记忆,这个过程就叫‘共享记忆’。”娜美只手托颊道得随意,“你会很快了解对方从小到大的经历,反之亦然。”
他顺着思路递来探寻的神色:“那就是说……你和乌索普都拥有灵魂伴侣的记忆?”
两人亦点头。
被如此一说,他终于对自己未曾谋面的姓名印主人感兴趣了,同时这种特别待遇并不使他心生优越。他想起了娜美在警视厅的话,那句所谓的“不按常理出牌”可不是夸奖。
凭什么非要在那样混乱的地方为他选中soulmate呢?凭什么又让他见不得面却留下印记呢?这太不公平。
先前还余了胃口的小警员思来想去也饱了,甚至感到胀,满肚子气得胀。盘子里的鸡腿在他看来已失去魅力,被他像破铜烂铁一样摊在桌旁。
娜美很快察觉他的反常,筷子“铛铛”敲打不锈钢的盘子引他回神:“发什么愣呢。有事就说,憋着我们又不知道。”
他撑着长凳朝后仰去。视野中的取餐窗口微微倒立,排队买饭的人来去也颇多,他却不觉热闹,仿佛心里陷出一处凹槽,是多少人多少事多少话都填不满的。
“嗯、也没什么,就是觉得好生气,”他直起身子指了指眼底的疤,若有所思,“毫无预兆便遇见了,留下这个印也没经过我的允许,之后还有那么多麻烦……”
长鼻子档案员啧啧扒开一勺饭,迅速和娜美交换了会意的目光。
“我有一个想法,”娜美忽然倾过身子,“你说——会不会因为路飞没有和他的soulmate真正打上照面,才没办法记忆共享?”
乌索普耸肩表示不知,余光忍不住瞥向一反常态沉默的小警员,见他没反应便安慰一样地揽过他一条胳膊,路飞才恍然。
“好啦,别想那么多。” 身旁的人用力拍拍他肩说,“反正你们是灵魂伴侣。我听可雅时常念叨,命中注定也好、错过也罢,该遇见的跑不了,遇不见的你也盼不着。你们总会有共享记忆的时候。”
娜美亦肯定:“难得乌索普正经一回。再说,要真出了岔子,人事部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。”
路飞与两人看了又看。他的朋友们自然知道开玩笑的场合,眼下一定是道出心声。如此即使他再提不起兴致,也不愿拂了别人的好意,特别是朋友的必须接受,不敢丢更不能丢。
于是他像往常一样回以微笑,继续和食物纠缠。
只是笑里透着吃力,嘴里饭粒愈嚼愈没味。
下午乌索普和娜美还张罗要查那名字,路飞却一声不吭离开得十分早。这是警长为他出行任务的补偿,特许这周早下班。先前他还嫌警长矫情,如今却巴不得早点到外面透透气。
他的脑袋乱成皱巴巴一团,自从听了“共享记忆”后便再也捋不直。一天待在这里他什么也做不好,即使以往他不被外派时总也闯祸,今天却尤为糟糕,走几步路绊一跤,送文件硬是走错房,坐椅垫也能教自己滑到地上。
有不少人已看见他眼底的姓名印了。看见的基本予他祝贺,不管是真心是嫉妒还是敷衍,其实他仔细听还分辨得出种种话外音,可丢了魂的家伙自己都顾不上,别人更沦为空气。
他这样不怎么有精神,吃饭都如蔫了的向日葵,金灿灿的面容留给地欣赏。本来昨天计划好的要从档案员嘴里夺食,如今竟再没心思实践。
诸多反常表明他必须休息。人不仅要吃饭更要睡觉,现在他必须回家饱饱睡足了,把什么特拉仔不仔加不加的怪兽和麻烦扔出警视厅,要回归神采奕奕追逐人生两大心愿的自己。
吃饭、任务。吃饭、任务。吃饭、任务。
乌索普说的,重要的话说三遍。小警员在心里反复强调道,穿着便装提着装了一瓶水的破背包,像张轻飘飘的白纸走在大街上。他不得不想些事,车行车走的街道再与他无关了,多热闹的地段他听着都闷闷不快,只有自娱自乐,否则路途漫漫太寂寞。
可那生锈的脑筋刚转起来,浮现的便是一个词:灵魂伴侣。
这个词是他整日苦恼的源头,如今他又开始头疼了,疼得也蛮厉害,竟一点没注意已溜达回昨日经过的十字路口。直到额头碰在一人的肩上,对方意外地斥声,他才腾地清醒。当然,还或多或少要道歉的。
他抬头望向熟悉的指示灯板。是了,昨天就是在这里,他邂逅并错过了史上最独一无二最与他契合的灵魂伴侣。
哪里契合了,哼。他腹诽道。若真连灵魂都属于他,那个特拉仔早该清楚自己的想法。他可不要什么命中注定,见不到便最好再也不见,彻底从他的脑海消失。
头顶的灯还是昨天的灯,身前的人行道也是昨天的人行道,不一样的是他的心境。
还有他站的位置。
昨天他被甩到大部队最后,现在却拥在队伍正中,前后左右独挤他一人。
可他难受也宁愿被挤着,至少大脑给他下达了“挤死了”“喂踩到我了”“好痛”的信号,第一时间便赶走了讨厌的soulmate论调。
这样一想,他几乎要发自内心笑出来。
没过多久,他也真的笑弯了嘴唇。
硬邦邦的红绿灯板滴滴响起,迎接那绿色的便是迫不及待涌去的人群,不再贪婪地榨取他的一席之地,却被浮浮沉沉推向路的另一边。他变得有些得意了,因为现在他快要来到人群的最前方,后面许多手不济事在他背上推推搡搡,竟帮他送出桎梏。
他像一只乘着水面波兴的小船摇摇晃晃,期待远处视野极尽开阔的模样。
极尽便离了马路,便能回家。
便能更快摆脱这憋苦的一天。
但这些不足以令他得意忘形。他得意到几乎想蹦跳,走这条人行道是今天他经历的最开心的事,既没有昨天一样的心烦气躁,那道疤上的烙印也淡淡熨贴得舒爽,哪里都仿佛恢复了巅峰状态,亢奋的蓄势待发的。他甚至觉得回了家都不必睡觉,又想奔跑,绕着公寓的小楼化为风便带走所有疲累与烦恼。
他算是按耐地计算着靠岸的距离,一步一步数出声音。
愈来愈近了,十米,五米,三米,再迈几步即终点。
迎面扑来络绎不绝的人潮,背后翻滚亦绵延不断的人海。它们如同针锋相对的波涛与礁石,一朝冲刷,另一夕便穿插空隙探出身躯,会碰撞也会擦触,但都转瞬即逝,离去便等轮回往复后才再相遇、再留存。
就像他和所谓的“神秘”soulmate,也许他们的相遇太巧合,即便仍有再见的一天也总不是此时此刻。这个期限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一周,甚至是一月一年,但绝不是今天——绝不是现在。
遇不见。不必遇见。不能盼望遇见。
曾经也说过,生活喜欢与人开玩笑。在风生水起时泼一盆冷水,在低迷不振时送一颗糖果,比如他极迫切了,老天就要给其降温度。
总会有一个契机打破极平衡与极不平衡,而这个契机已经到来。
就在路飞一只脚踩上对面的路沿时,他的瞳孔猛然缩成一条缝。
他忽然感到心脏一声悸动,扑通、扑通恍若擂鼓,每一下都用上要捣碎他骨头的力道,引得神魂俱颤。
他腿一软险些跌了个趔趄。旁边的人被吓得也退开几步,亏得他在倒下时一手撑着地,便稳住重心又直起腰。可动作幅度太大速度太快,他的身体从不停歇震彻,于是使他头更晕神情更恍惚,冷汗与不规律的呼吸交迭。
他的确已过完马路了,他想,但心脏也的确像昨天一样搅乱欲吐。
不可能!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:不可能接连两天在同一个地方、却根本不同的时间与一个人相遇两次!
但那道疤痕随即施加灼热的苦楚以表示否定。
小警员几乎要把牙关都咬松,眼睛又挣扎又仿佛瞪出鲜血。他忍着胸口与眼底的痛转过身,朝身后茫茫愤怒地大喊:“站住!”
不顾周围数人侧目,他依然喊:“我知道你在前面!出来!”
绿灯开始隐隐闪烁,再有几秒便沾染像他目光一样的红色。有更多的人回头向他刮眼刀了,甚至那些前往路对岸的身影也停下几个不明所以地望他。
但他知道那个人不包含其中,直觉、默契、灵魂,随便怎么形容,他就是知道。于是他拖着步子又踏下台阶,仅向前靠近些便嚷,嚷得比任何一次都声嘶力竭。
“我知道你听见了!喂——”
依然听不到回应。
“可恶、我在叫你呢!那个特、特拉——”
小警员从未像现在这般对某人名字深恶痛绝,更没有像此刻一样对他的记忆力恨不争气:那个歪歪扭扭的姓、那个根本不懂的名!
他鼓足了力气深吸气,只凭隐约的印象最后叫出三个字——
“特拉仔!!”
红灯是与此同时点亮的。
在错杂亦远去的江河中忽然掷落一粒石子。那粒石子破坏了潮涨潮退,笔直灌入他的眼波,同样带起翩翩涟漪。
他瞥见队伍中有一道偏高的身影僵直了,只知留有一样蓬软的黑发而甚至不曾觉察正脸,他便感到天晴朗地明丽,有光贯穿自己与彼方仿佛隐在雾里的人。
他忽然想到乌索普说的话:该遇见的跑不了。
一眼便确认了:就是他。
因为心跳得再厉害都泛起叙不清理不净的情感,烙印再烫也一而再三地诱惑。
诱惑他走向应抓住的东西。
但他忘了如今不容行人独占脚下的路。车如流水顷刻扫荡他的视线,把一张完美的图画堆积成沙再残忍抹去,替代的是喇叭轰鸣与发动机摩擦的嗡响。若他不要命便不在乎这些疾驰穿梭而飞奔,可惜他的脚再动弹不得。
刚才他分明看见他的soulmate即将转身,却淹没于万千车辆。等再重现眼中,那里已空无一人,仿佛昙花乍现。
只是他遇见花开,又错过花谢。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