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篇是贪凉好梦一文的番外,非单篇,请结合上下文观看。
只是一些细节的填补,很琐碎的意识流。
很私人见解的艾斯对路飞的感情,兄弟间的羁绊。
无cp,勿撕。
配合BGM实用更佳:不老梦
前文:贪凉好梦
番外 兄与弟
那堵天才的木桩墙不知何时被填上空隙,又做回普通墙该有的样子。
“这没的商量。”艾斯面对跳着脚抗议的弟弟昂起头,表情中没有妥协的余地,“天开始变冷了,墙上那么大的窟窿不补,小心把你冻傻了。”
虽然本身也没多聪明。他很明智地隐去后半句,无奈地叹息一声。
道理其实他都懂。路飞身板虽细得像竹竿,但论体力论精力,哪个不是壮得像腰粗的小树苗,风吹不朽雨打不倒,病魔才不去他身上自讨没趣。然而怪就怪这颗小树苗是家里老幺,一家两口里还最小,作为兄长纵使平日没少打骂教训过,终究是拿弟弟来疼的,先前受个伤便鼻涕眼泪抹满脸,今后真病了,他和达旦一窝的山贼岂不要鸡飞蛋打,怕是多长几双手脚都不够忙活的。
况且,他也不愿那一晚路飞的梦魇重蹈覆辙。
不懂事的弟弟被这有理有据的说辞噎得无话可谈,嘴上出不了气,只好做一具躺尸在地上打滚,四条腿风风火火地蹬成飞轮,把哥哥的思绪都蹬乱了。
没辙,艾斯哄他来一场男子汉间堂堂正正的对打,胜者独吞一个月的口粮。
路飞听见有肉吃便不扑腾了,猴儿似地跃直身子,三两下摆好备战姿势,一手还张扬地朝他挑衅。
嚯,翅膀硬了。忍了一肚子火的哥哥顺势将指骨掰得脆亮,弟弟这厢还不清楚形势,下一刻便被他抓住衣领,像逮兔子一样地从基地门口扔到树下,又穷追不舍地一顿胖揍。
无辜的幺弟没多久已成了紫脸三明治,两侧脸颊肿得像四四方方的面包片,五官则挤成凹凸有致的馅,只是任谁看了也没食欲下嘴。
艾斯知道他在公报私仇。前几夜,傻弟弟的梦魇又闹得他宿宿难眠。即便他想与周公会面,身侧呜咽的小动物总是撩动他心弦的致命音律。它致命在揉捏人体内最柔软的一块肉上,像撞进棉花里,轻柔的丝缕缠绕在脸上,渗入皮肤血管中,有意无意地勾起他的注意,尤其在听见曾经兄弟的姓名时,教不敢错耳,不忍放任,更逃不过良心谴责,于是漫漫长夜下便多了两具相拥的躯体。
一个离了噩梦走入万丈光明,一个从清平世界跌进千层地狱。
可自己不再是仇恨世界的孤儿了。他有家人,有心心念念要保护的兄弟,早些年或幼稚或成熟的想法也定下型,岂会嫌弃一次肌肤相亲,亦吝惜一个拥抱。
若他的胸膛下燃烧着烈焰,弟弟接受其炙烤后能驱散眼底的阴霾,那即使放干混身的血液,剜出一颗心脏,他也是甘愿的。
毕竟,做哥哥的哪能要弟弟遭灾。
这样的话艾斯从不与路飞说。愈不说愈烂进肚子里,最后等兄弟俩从基地搬回山贼窝时,连达旦他也缄口,仿佛拥有的秘密全世界只许天知、地知、自己知,便比跨越山海夺得宝藏更伟大,更珍贵。
每当他思及至此,满腔的自豪感甚至是瘦小的身板盛不住的,非溢到脸上,教一丝不苟的嘴角也频频莞尔了才满足。
路飞没见过大哥笑成这般痴傻,总让他联想荡漾的水波,哪怕山里饱经数九寒冬,艾斯的模样也是春机盎然。直来直去的小男孩没来由感到不快,时常生硬地打断其遐想,比如来个背后袭击,比如在他面前乱晃,只要引来对方的注意便是胜利。
“因为艾斯最近很没干劲!”当对方问到他时,难能得来话语权的弟弟即手舞足蹈道,“你一定瞒了我事情,说不定在想什么惊天计划呢!”
是盯上山里的哪只野兽,还是发现城里某处新面孔,半大小子还未顾上说后半句,就见无可奈何的哥哥掸开衣裳的皱褶,不带走一粒尘埃,洋洋洒洒地走了。
路飞只好紧赶慢赶追上去,嘴里叨念“哇、等等我”。
他曾为了树立好哥哥的榜样,专门向知书达理的玛琪诺讨教礼仪。对方惊讶于他的转性,更不懂为何他最初便要学答谢的用语。但如水的品格使她势必温温润润地耐心教导。
“面对熟人时,口头上的答谢便足够,道一声‘谢谢’,为的是传达心意,”她淡淡说着,眉目也淡淡的,好像诸多礼节在她眼中无非家常便饭一般,“自然,若是面对一个对你影响极深的人,你感谢他,是多少言语也难以表明的。”
“不能说,难不成要有实际行动?”艾斯听着不解,先前还绷直的身子顷刻间软软懈下,又在玛琪诺隐隐的注视下不得已提起。
她很少显露威严,或许人本就非明厉的,方才郑重的神情此时已恢复成一潭水,笑道:“没那样复杂。你只需站好,向对方深鞠一躬。”
艾斯不确定地再试探:“只鞠躬就行了?”
玛琪诺被小大人儿的严肃劲头逗笑了,点头:“对。不必多说,便已表示你最高的敬意了。”
她看对方分外重视的神情,以为有高人指点迷津,想来觉得这份心意甚是可爱,便说得随和些,笑容如冬雪清冽。
而下一瞬,她的笑竟戛然而止。
艾斯撤去一步,收起脸上的怠慢,像一尊雕像般沉静肃穆,然后在她面前深深鞠下一躬,腰间的弧度快要坍至地面,却一语不发。
玛琪诺看见他的举动,没来由联想到很久以前,有两个小伙子确有其事般找她问了一件事。
而她一点即通,心下蓦然触动,眼角又热又疼。
后来路飞总问他们为何要搬回去。分明要独立长大,还和山贼混作一处是为哪般?
艾斯再次感叹弟弟的智商。
他们搬回去的理由很简单:其一,山贼窝人多,不似秘密基地一般凄凄惨惨,何况冬天需生火炉取暖,树上一朝有火,会否引来灾难且不论,冷冬的风已像下刀子般凛凛从楼板的间隙渗进屋里,一台炉灶是怎也挡不住满室霜寒的。
至于更隐蔽的缘由,在艾斯看来只有路飞的睡眠。
也许人多会潜移默化地在人意识中筑建一堵高墙,高到不可望难以及,坚厚地像层层岩土,最受用的便是没亲没故的孩子们,何时恐惧侵入神思扰一夜清梦时,这墙随刻立在那里,无助的人靠于一侧想搂想抱肆意,灾祸尽挡在另一边,什么牛鬼蛇神也进不来,身体里心里都很安全。
而艾斯清楚,它避去的远不止魇魔,还有更琐碎的东西。
比如星星点点的思念,在暗无天日里如天边的银河洒下璀璨的光芒,芝麻碎的数量便可照亮万千不见底。
只是思念中掺杂了泪水,泪水凝结成恐惧与难以割舍的痛苦。艾斯绝不要一个人无端承受这些痛,即便经它们的捶打即造就百折不挠的心,他也不要。
兴许是他不愿再见到一具幼稚的灵魂一夜间长大成人。
那样的人生太苦,而坚强不在于一时一刻,至少路飞的路还很长,很远,意味着有重重更艰更累的考验等待着他。自己力所能及的只有陪伴:不做他的拐棍,只默默守在边上,当他深陷泥潭几乎不可逃离时奋力拽起来,当他懈怠时仔细敲打,可以一起描绘未来的图景,困了累了滚做一团睡,打打闹闹许多年。
他下定决心,是永不替这位幺弟做什么的,除去——
答案未来方解。
END
关于结尾,艾斯的确从不干涉弟弟的决断,只有一次。
顶上战争,他要为弟弟抵命。这是他在与弟弟的相处中唯一一次任性。
他是永不替这位幺弟做什么的,除去生命。